一張紙貼在斑駁老舊的牆壁,是電力公司寫的,「大概又是要維修什麼的吧?」蘋心想,安撫著聽到車聲後就興奮叫的不停的老狗-黑嘴,邊念著「好了好了!吵死了!不要叫了拉」用腳踢踢狗黑褐色的短毛背後就衝到了地下室去。她非常迅速的把臭襪子與黑書包往地上一丟,電腦按鍵一開,就開始啪搭啪搭的玩著遊戲。最近蘋迷上朋友介紹的戀愛遊戲,連段考期間也練到天昏地暗,玩著玩著突然眼前一暗,「靠!不是明天停電嗎?怎麼變成今天了?」,看了日期原來她記錯時間了,百般無奈下跑去樓上透透氣,一個身形佝僂的人影被黃昏的影子拖的長長的,蘋喊了聲「老爸!你又再打嗑睡啦?」這時男人緩慢地掙開眼,只見他本應算大的雙眼已變的細不可聞,因眼皮被時間這個調皮的孩子給拉重拉長,黃燈的明對比著他缺了顆門牙而形成的一塊黑,男人問「要不要去外面轉一轉?

路燈睡了讓鄉間路上整片黑暗,車子發動開啟的車光卻照耀了夜晚,成了唯一的光亮。後坐上,蘋唱著最愛的歌曲,享受著夜晚的寂靜,她不經意瞥到路旁林間乾枯許久的小水灘,她記得小時候還曾幫它取名叫小瀑布,這也曾是可以抓魚的好地點之一,這讓他想其某個颱風夜,那段塵封已久的記憶漸漸鮮明。蘋逆著風向前坐的父親大聲說著「ㄟ..老爸,記得象神水災那次嗎?」「嗯?」「我那時可是哭得很慘呢!」如往常般,蘋開始回憶著從前,如往常般,前坐的男人總是默默聽著。

小電視播報著颱風走向,風雨聲幾乎快蓋過新聞聲以及深咖啡色短毛小狗在旁助興般的吠叫聲,「今天的夜不太平靜」爸爸看著朦朧的天空道,小小蘋則是自顧拿著用桶子裝的粗蠟燭把玩,突然啪了一聲,天整個暗了下來,隔壁鄰居房子還是亮著,傳來了陣陣機器聲,爸爸則是馬上點染了蠟燭,把手電筒給了小小蘋,自己則是進去暗處一角開始煮飯。

小小蘋無聊著走來走去,發現聽不見魚缸的機器聲,她好奇的走向了布滿青苔的魚缸。

這魚缸裝的是她與爸爸長期累積下來的戰利品,只要天氣好她都會拿著紅色方形籃子吵著爸爸要去溪邊撈魚,說是要一起抓,但通常都是爸爸捲著褲管一直往前撈,自己則是當著小助手把魚趕到爸爸那裡而已,有時候還會去抓有螯的蝦子,運氣不好沒抓到半隻還會碰到水蛇,自己都會哇哇大叫,而爸爸總是會很帥氣的把蛇趕走。最近魚缸越來越熱鬧了,住著各種不知名的魚,很多人都會把附近抓來的魚放到這個魚缸裡,經過我家的時候都會過來瞧瞧自己的魚過得如何,而且,最棒的是,爸爸最近才剛買了水族箱的裝飾,一座紅色美麗的橋,每次當魚穿梭在橋裡面時,總會令蘋想起東海龍宮的故事。

魚像是非常口渴似的集體在水面上不停地閉合著嘴,小小蘋慌了,她用著吸管不斷吹氣,希望可以讓牠們呼吸到自己給的空氣。爸爸跟她說,魚不會那麼容易就死了!隔天,一些留著鬍子的老魚死了,再過了一天,青年魚跟蝦子也死了。她忘記了多久,直到一天,魚缸裡的魚都死光了,只剩那橋依然鮮艷美麗。颱風似乎也走了,剩下小小的雨還飄著。

細雨下,一個小女孩在家旁的地上用鏟子挖了一個坑,把魚都埋了進去,把土填平,在上面還插了個牌子,牌子上有著歪歪扭扭的字跡寫著-魚之墓,沾滿土的小手拿了三柱香拜了又拜,最後插在墓上,喃喃念著阿彌陀佛,說著「不要冷著了!希望你們下次投胎可以不用在當魚了!至少不要是遇到颱風天的魚」小女孩走時把撐著自己的傘留在墓上,這次,她沒有再回頭。

「那時我還真笨,不知道人吐出的氣是二氧化碳根本沒辦法讓魚呼吸嘛!」長大的蘋無所謂似的大聲嘲笑著年幼無知的自己,只聽到前座的父親說了句「至少你有這份心,牠們會瞭解的」「嗯」聽了父親的回答,蘋安靜了下來,她突然想抬頭仰望天空的月亮,當溫柔的月光撒下臉際時,似緊繃的笑容突然跟著柔和了下來,她開心的讚嘆著「月亮現在變得好亮喔!」爸爸依然只回了很簡單的一句「嗯,是阿」嗯,是阿。如往常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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